第四百七十九章 回忆藏在日常
风轻轻掠过她的肩，她低头，拿出随身的小本子，在封底写了一句：
【我现在连靠近都懒得了，但我还是记得你走过这条街的样子！】
她把本子合上，放回口袋，继续往前走。
她知道，今天这个风，吹过的，不只是街口，还有她心里最深那段，早就落了尘的地方。
她回到画室的时候，雨又下起来了。
不是突如其来的那种暴雨，而是悄无声息的细雨，像是谁轻轻晃着天上的水杯，一点一点撒下来，落在窗沿，打在玻璃上，织出一张柔软的水帘。
她没有关窗，只是把椅子往里拉了拉，坐下，把那本随身的小本子放在桌角。
她把灯光调得很低，只留画桌上的一盏小灯亮着。
这一夜她没有画画，也没有翻阅任何资料。
只是静静地坐着，眼神落在一张半完成的草图上，却没真的落笔。
手机震了一下，是陈桉。
【你是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去看他那场展？】
她没有回。
陈桉又发了一条：【你不回也没关系。
只是我想告诉你，他明天会离开港城两天，展也会提前收尾。
他把你那张画留在最后一个角落，说不签名，不挂介绍。
那是他自己留下的空白！】
她看着这条消息，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。
她没有去。
第二天早上，她依旧起得很早，泡了茶，做了简单的早餐，甚至洗了一块旧画布，刷干净调色盘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林西出门前站在门口，拎着包看她：“你今天不出门？”
“出！”
“去哪？”
“画室附近转转！”
林西点点头：“你最近有点太安静了！”
“我不是安静！”
“那你是什么？”
“我是在听自己说话！”
“你什么时候开始不说给别人听了？”
“从我发现‘他们听不听’已经不影响我是不是要继续说的那一刻！”
林西没再说什么，只说：“晚上我不回来吃了，你自己记得吃饭！”
她点头。
林西走后，屋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雨声。
她把那些《途中》系列的画一张张重新翻出来，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每一张都没有主角，没有人影，也没有对话。
她只画路径，光影，留白，还有转角。
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擅长处理“空”的部分。
画面中不再有期待的门、不再有敞开的窗，只剩一张旧椅子、一段被遗弃的石阶、一截被锯断却未被搬走的栏杆。
她慢慢明白了—这套画的主角，从来不是任何人。
是她。
她靠在自己的轨迹里，慢慢走，慢慢停，慢慢让记忆褪色。
那天下午，她还是去了画廊。
不是因为陈桉的提醒，也不是因为陆聿白的画。
而是因为她忽然想确认一件事。
展厅快收尾了，工作人员正在拆展板，墙角堆了几摞泡沫保护层。
她悄悄走进去，没人注意她。
她站在最后一面还没拆下来的墙边，那幅“无签名”的画静静地挂在那里。
画的是一张椅子。
靠窗。
椅子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，一半被风吹起。
窗帘半掀，光从角落斜照进来，落在椅背上。
整个画面没有人，但细节里藏着太多熟悉的意象。
她一眼就认出来，那是她自己画过的画室一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