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忽悠，接着忽悠
除了徐老三，没人懂沈知书那句话的含金量。
其他人更是哄笑：
“这闺女，大早上的说什么鬼啊神的？”
“就是，你注意点，要是被红卫兵听到了，先革你这个牛鬼蛇神！”
“……”
沈知书笑道：“我也是听人家说，说是从五六十年代—开始，盗墓贼手里都有一个宝物，这个宝贝就是犀角香！”
“一来，说这盗墓贼下墓的时候，会点燃犀角香，用来回避墓主的魂魄。”
“二来呢，这犀牛角在中医上来说，还有清心明目的功效，一旦出现缺氧晕厥的情况，磨点犀牛角还是可以续命的。”
“……”
见沈知书说的认真，那几个老头再次起哄。
“徐老三，你怎么不说话了？是不是人家女娃娃读的书，你都没读过啊？”
“……”
徐老三抽了抽嘴角，不动声色的将烟袋锅子上的犀角香收起来。
“走了，说了老半天，回去喝口茶。”
沈知书也跟着起身：“老爷爷，我也渴了，能上您家讨口水喝吗？”
徐老三加快脚步：“我一个孤老头子在家，没得热水！”
“我就喝一口凉水，不用烧热水的。”
“嘶！你这小闺女真是的，怎么就赖上我家了呢？”
“我就是讨一口水，又不是讨您手上的犀角香，您怕什么呢！”
“……”
徐老三局促的站住脚，迅速扫了一眼周围。
一大早上的，街上人来人往，他不敢闹事，转身时，恶狠狠道：“小闺女，你胡说什么东西呢！小心祸从口出！”
“你威胁我？”
沈知书呵呵一笑，拦下一个路过的妇女。
“大姨，问您一个事，这里到安保会怎么走？”
“……嘶！”
说真的，徐老三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太奶。
连忙一手把她扯回来：“你瞎打听什么？去安保会，去安保会我带你去就行……”
闲话两句半，把妇女打发走了，拽着沈知书进了小巷子。
没等沈知书开口，“噗通”一声跪下，双手合十。
“政府，我错了，我真的已经改过自新了，自从大运动以来，我就洗心革面，重新做人，再也没沾过地下的东西，求国家饶过我这条狗命吧，我，我真的没东西，进了监狱只会是国家的累赘，求党和人民再给我一次机会……”
“……”
沈知书此时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。
眼下是除四旧的严打时期。
徐老三盗墓贼的身份一旦公之于众，那他必死无疑。
死之前还会被百般折磨，生不如死。
“徐老三，我……”
沈知书刚要解释自己的身份，陡然想到了一件事，当下换了语调。
“实不相瞒，我是国家秘密特工，专门来监视你们这种大案要案的在逃人员……徐老三，你犯过多少案子，不用我在这里一一替你说出来了吧？”
“不需要，不需要，我有愧！不，我有罪，我愿意将功赎罪，我愿意改过自新……”徐老三磕头如捣蒜。
“行了，别磕了，再磕下去，我这秘密警察的身份曝光，你这盗墓贼的身份也瞒不住！”
沈知书将他拽起来，压下声音。
“实话同你说了吧，眼下……时局动荡。”
“是，是是……”
“所以说，只要你们不惹事，我们也就不上报了，但是，这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的，”沈知书从背包里拿出铅笔和本子，递给徐老三：“先交代一下你下过什么墓，见过什么东西。”
“这是要我……交代罪行了？”
“这是备案处理，等以后有类似大案发生的时候，我们也有线索可寻！你这是立功表现！”
“……”
沈知书一顿忽悠，徐老三真就信了，当下坐在小巷子里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写了一些。
这些东西沈知书也无从查询，除非是从公安局内部调档案，所以也不在乎他写的是真的还是假的。
她今天另有目的。
“徐老三，刚才听你说，你眼睛很毒啊？”
“报告政府，我那是在吹牛。”
“我问你一个东西，你看好了再回答我。”
沈知书拿过纸笔，很快在本子上画出了玉坠的素描。
“你见到这个吗？”
“没见过！”徐老三想都不想就回答：“报告政府，我就是下到一些小墓，那些帝王墓都是我在吹牛……”
沈知书一眼看透他在撒谎。
“行！就当我没问过，你也什么都没写过，我这就回去禀告上级，看看对你怎么处理！”
她冷脸起步，转身就走。
徐老三急了，手指抽了抽，硬是握成一个拳：“没见到那个东西，我也不敢胡说，但是，从这个轮廓上看，应该是五胡乱华时那个慕容家族的东西……”
“慕容鲜卑？”
“对，如果，如果里面的珠子是粉色，黑色，绿色的话……就是慕容家族的东西，但不是墓葬品，而是他们家族的传家宝，名为沧渊，是为大海的意思……因为他们胡人崇拜大海。”
“胡人……”
“胡人被冉闵杀了太多，几乎灭族，族中的宝物很少流传下来，而这种镇国之宝一类的东西更是少见……政府同—志，您是要找这个宝贝吗？”
“你知道在哪？”
“大概在三十多年前，我在上海那边见过，是在一个拍卖会上，那时候还是乱世，听说是被一个姓杜的人买走的，据说这杜家是山西袍泽的杜家，那个隐世家族，战乱时，他们那个家族基本上都出国了，这沧渊如今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，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……”
杜家？
沈母说，这个珠子是她生母的，难道原身的生母是杜家人？
见她不说话，徐老三猜不透她的心思，只好再次跪下起誓。
“报告政府，我说的都是真的，没胡说，我可以发誓，我要是胡说八道，有所隐瞒，就让我被批—斗至死。”
这个时代来说，这个誓言很毒。
想必，他说的都是实话。
沈知书画风一转，在纸上画出一个名片。
名片上有国徽和党徽的徽印。
最重要的是，下面写出了【秘密联络员 徐老三】的字样。
徐老三一整个震惊：“政府，这是……”
“这是你的编外身份，从现在开始，你是我的下线，我是你的唯一的联络上级，以后，我会发工资给你，一个月20块钱，工资不高，但是是国家编制，当然了，前提是你要保证随叫随到……”
做为看过无数谍战片又精修过心理学的知识分子，拿捏一个盗墓贼的本事还是手到擒来的。
——在这个动荡时代，钱不钱的无所谓，徐老三求的是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