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中的老槐树从树根开始结冰,白色的冰纹像蜘蛛网般迅速蔓延,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棵晶莹剔透的冰树。
枝头的麻雀还保持着展翅欲飞的姿态,翅膀张开的弧度、爪子抓着树枝的力度都清晰可见。
被永远定格在冰里,连羽毛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,像是件精美的艺术品,却透着死亡的寒意。
荷花池完全冻结,冰层厚得能走人,池底的淤泥都被冻成了硬块,几条来不及游走的鱼被冻在冰中间。
圆睁着眼睛,保持着摆尾的姿势,像是在跳一支永恒的舞蹈。
莫晓雨护着孩子们往屋里退,脚步匆匆,绣花鞋踩在冰面上"咯吱"作响。
她突然发现门槛上也爬满了冰霜,连门板都开始泛白,冻得硬邦邦的。
"退路被断了!"她声音发紧,将苏念慈紧紧搂在怀里,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银针,三根银针捏在指间,泛着银光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
黄雅欣的高跟鞋踩在结冰的地面上直打滑,她不得不扶着墙走,手指抠进墙缝里,留下几道白印。
眉头拧成了疙瘩,像打了个死结:"这疯女人想干什么?把我们困在这里当冰雕展览吗?"
她试图用高跟鞋跺冰面,"噔噔"两声,冰面没碎,鞋跟差点断了,气得她直骂娘,"老娘的限量版高跟鞋!"
"示威呗。"老祖冷笑一声,龙角上金光闪烁,像是两盏小灯笼,"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!"
他张口喷出一股龙息,金红色的火焰像条小蛇,"呼"地撞向大门上的冰层。
火焰碰到冰面,发出"滋滋"的声响,冒起阵阵白烟,却只融出个脸盆大的洞,还没等众人高兴。
洞口就被新的冰层迅速覆盖,比之前更厚更硬,连龙息的温度都挡在了外面。
九天玄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,像是无数个她在同时说话,在院子里打着旋儿。
听得人头皮发麻:"没用的,师兄。
这阵法以我的本命寒冰为引,与我的元神相连,除非我死,否则永不融化。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。"
"放你娘的屁!"老祖怒了,龙尾"啪"地拍在地上,将一块冻得坚硬的冰砖拍得粉碎,冰碴子溅得到处都是,像下了场冰雹。
"真当老子没办法治你?"他眼神一厉,龙爪在掌心快速结印,空气中的温度都升高了几分,连旁边的蜡烛都烧得更旺了。
他转身看向还在跪着的不戒和尚,吼道:"秃驴,别跪了!把你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!再磨蹭我们都得变成冰雕,明年开春才能化冻!"
不戒和尚还保持着写保证书的姿势,闻言猛地抬头。
哭丧着脸:"我哪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啊?"他摊开手,掌心全是冷汗,"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念经和偷东西,这两样现在都不管用啊!"
他指了指自己的光头,"你看我这脑袋,除了反光晃眼,能当个临时灯笼,也没别的用了!"
"少装蒜!"老祖一把扯过他的僧袍,将他拽了起来,僧袍上的盘扣"嘣"地崩飞了一颗。
"你偷藏的那颗'大日如来舍利'呢?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床底下埋着好东西!上次我还看见你半夜拿出来舔!"
不戒和尚的脸色瞬间大变,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结结巴巴地说:"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!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,比偷了观音菩萨的玉净瓶还保密!"
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裤裆,眼神慌乱得像揣了只兔子,手还在裆部摸索着什么。
清虚子、李莫愁和阮琳琳三人同时眯起眼睛。
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:"嗯?"三个"嗯"字拖得长长的,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。
像三只母猫盯着偷腥的耗子,吓得不戒和尚腿一软,差点又跪下去,幸好被老祖揪着后领提溜着。
"我交!我交还不行吗!"不戒和尚哭丧着脸,哆哆嗦嗦地从裤裆里摸出个脏兮兮的小布袋,布袋上还沾着几根草屑和半片枯叶,一看就是藏了很久的。
他解开布袋上的死结,倒出一颗鸽子蛋大的金色舍利,舍利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梵文。
每个字都在发光,散发着温暖的佛光,将周围的寒气都驱散了几分,连空气都变得暖洋洋的。
"这可是我偷……啊不是,是从大雄宝殿的佛像眼睛里请出来保命的!"
他心疼得直抽抽,"平时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看一眼,睡觉都得枕着才安心!"
老祖一把抢过舍利,对女眷们喊道:"结'七星护月阵'!护住孩子们!"
七个孩子的母亲立刻行动起来,迅速站定方位。
莫晓雨的银针在空中飞舞,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,银针闪烁着银光,像悬在半空的星星。
黄雅欣的钢笔在虚空中写字,每一笔都带着金色的符咒,符咒在空中盘旋,发出"嗡嗡"的声响。
阿朵琪的苗刀"噗"地插在地面,刀柄上的银铃无风自动,发出清脆的声响,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,连苍蝇都飞不进去……
老祖将舍利往空中一抛,龙爪快速结印,口中念念有词:"大日如来,普照十方!破!"
舍利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,像个小太阳悬在院子上空,温暖的光芒洒满整个四合院。
冰层遇光即融,化作缕缕白气升腾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,像是下了场春雨。
九天玄女的冷笑变成了惊怒,声音尖锐刺耳,像玻璃划过金属:"你竟敢用佛门至宝破我阵法?!你好大的胆子!"
"废话!"老祖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尖牙,龙鳞在金光下闪闪发亮,像镀了层金。
"能治疯婆娘的,都是好宝贝!管它是佛门还是道门的!"
冰封解除的瞬间,院外传来一声闷哼,隐约可见一道白影踉跄着退走,白衣裙摆在月光下划过一道残影。
速度极快,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,连衣角都没留下。
老祖收起舍利,龙须得意地翘了翘,像两根骄傲的小辫子:"跑得倒快,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。"
不戒和尚扑过来想抢舍利:"我的宝贝!快还给我!那可是我冒着被佛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风险偷来的!"
老祖侧身一让,舍利"咕噜"一声滚到清虚子脚边。
她弯腰捡起舍利,在手里掂了掂,舍利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,像握着块小烙铁。
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不戒和尚:"偷的?"
不戒和尚冷汗直流,眼神躲闪,像做错事的孩子:"这个……那个……其实是……"
李莫愁的团扇又举了起来,扇面"啪"地合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:"嗯?"
"我错了!"不戒和尚"噗通"一声又跪下了,这次是心甘情愿的,膝盖砸在地上"咚"地一响。
"是偷的!千真万确是偷的!从大雄宝殿的佛像眼睛里抠的!我再也不敢了!"
他使劲磕头,光头像捣蒜似的撞在青石板上,发出"咚咚"的声响,震得旁边的花盆都在晃。
"我明天就给佛祖烧香认错,给佛像重新镶颗玻璃珠!"
阮琳琳揪住他另一只耳朵,用力一拧,疼得不戒和尚"嗷嗷"叫:"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偷的?是不是连玉皇大帝的宝座你都想搬回家当柴火烧?"
老祖把舍利抛给苏老四:"明天送回寺庙,还给人家。
记得跟方丈赔个不是,就说不戒和尚梦游干的。"
他转头对不戒和尚咧嘴一笑,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,"今晚嘛……你就好好享受娘子们的'关爱'吧!我们就不打扰了。"
不戒和尚被三女拖走的惨叫声,像杀猪似的,从屋里传到院里,又飘到墙外,久久回荡在夜空中。
那声音里夹杂着"轻点""我的耳朵""再也不敢了"的哀嚎,听得老祖和苏老四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"幸好不是我"的庆幸。
连月光都像是松了口气,重新钻出云层,照亮了满院的狼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