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长生此时恢复了些许行动力,此时的当务之急便是寻找出路,这个巨大的石洞除了头顶那个遥不可及的洞口,似乎别无他路,两人开始沿着石壁仔细搜寻。
果然,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,李长生发现了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,他尝试着用力按下。
“轰隆隆……”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,旁边的石壁竟缓缓向一侧滑开,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通道!
两人对视一眼,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,一前一后,小心翼翼地踏入通道。
通道内阴冷潮湿,石阶湿滑,布满了青苔,没走多远,前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!
“小心!”李长生猛地将萧映雪拉向身后!
“嗖嗖嗖!”数十支锈迹斑斑、但依旧锋利的铁箭从两侧墙壁的孔洞中激射而出!劲风凌厉!
李长生眼神一凝,手中玄剑虽未出鞘,却已灌注了刚刚恢复的些许内力,化作一道黑色的匹练在身前舞动!
“叮叮当当!”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!激射而来的铁箭或被格飞,或被剑身拍落,散落一地!李长生护着萧映雪,在箭雨中稳步向前推进,直到机关耗尽。
“好险……”萧映雪拍着胸口,心有余悸。
两人继续前行,通道蜿蜒曲折,又接连遇到了几处凶险的陷阱——
突然陷落的翻板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,头顶砸落的巨大滚石,还有一处弥漫着甜腻异香的区域,幸好李长生及时发现石壁上刻着“毒瘴”的警示,屏息拉着萧映雪快速通过。
每一次危机,李长生都毫不犹豫地将萧映雪护在身后或身侧,用剑、用身体、甚至用巧劲为她抵挡化解危险。
他的动作并不华丽,甚至因内伤未愈而显得有些凝滞,却异常沉稳可靠,萧映雪看着师兄染血的背影一次次挡在自己面前,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动。
不知走了多久,又穿过一条狭窄的甬道,前方豁然开朗,出现了一扇虚掩着的、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门,门缝里,隐隐透出红色的光芒。
“这里……”李长生警惕地示意萧映雪停下,侧耳倾听片刻,里面寂静无声。他轻轻推开石门。
门内的景象让两人都愣住了。
这里竟是一间布置得如同……婚房般的石室!
石室不大,但被打扫得颇为干净,四壁挂着褪色却依旧鲜亮的红绸,一张雕花的石床上铺着大红的锦被,床边放着一对燃烧过半、凝结着厚厚烛泪的龙凤红烛。
梳妆台上,一面蒙尘的铜镜旁,还放着一支断裂的玉簪和几盒早已干涸的胭脂水粉。一切都透着一股尘封已久、却又带着浓烈喜庆与哀伤交织的诡异气氛。
“这里……怎么会有婚房?”萧映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
李长生眉头紧锁,目光扫过房间,最后落在梳妆台上一只半开的、积满灰尘的檀木小盒上。他走过去,轻轻拂去灰尘,打开盒子。
里面没有珠宝首饰,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,被一根褪色的红绳小心地系着。
萧映雪也凑了过来,李长生解开红绳,将信纸递给她:“看看上面写了什么。”
萧映雪接过信纸,借着红烛的光芒,小心翼翼地展开。信纸上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一丝刚劲,却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。
她辨认着,轻声念了出来:“吾爱子陵:见字如面。此去皇城,山高水远,妾心如磐石,不可转也,爹爹嫌贫爱富,棒打鸳鸯,逼你远走……”
“然妾身已怀你我骨血,誓死不从!今日于这‘同心居’内,红烛为证,天地为媒,你我自行拜堂成亲!”“
纵是永困于此,妾亦甘之如饴。只盼君金榜题名,莫忘陀螺山下,有妻倚门盼君归……妾身,柳絮儿绝笔。”
信纸的最后,字迹变得有些凌乱和模糊,仿佛被泪水晕染过。
萧映雪念完最后几个字,石室内一片寂静。只有那对凝固着烛泪的红烛,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、充满抗争与绝望的爱情悲剧。
“柳絮儿……张子陵……”
李长生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,眉头深深皱起,他想起了柳如花在地下室那刻骨的怨毒控诉,也想起了那远在皇城钦天监、布下万蛊噬心阵的霍东!
原来一切的根源,竟是如此……
李长生看着萧映雪手中那封泛黄的信笺,眉头深锁,柳絮儿、张子陵……这两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他心中激起涟漪。
他想起了柳府地下那怨毒的分魂,想起了禹州城满目疮痍的惨状,更想起了皇城钦天监那布下万蛊噬心阵的霍东!
原来那霍东,便是当年的书生张子陵,而那位被分魂裂魄、永镇阵眼的知府千金柳如花,竟是信中这位柳絮儿的……女儿?那这间尘封的婚房……这陀螺山……
无数线索瞬间串联,指向一个令人心头发寒的可能,这“莫居”的主人莫问先生,极有可能就是信中那位远赴皇城、金榜题名却最终堕入魔道的张子陵!
他改了名字,隐居于此,或许正是无法面对自己亲手造就的妻女惨剧,却又被执念所困,最终成了这性情古怪、深不可测的方外之人!
“师兄……难道莫问前辈他……”萧映雪显然也想到了,小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,她看着手中信笺,又看看这满室喜庆又绝望的布置,声音发颤。
“噤声!”李长生猛地打断她,眼神锐利如刀,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,“此事关系重大,莫问师伯……”
“无论他过去是谁,如今性情如何,皆非你我所能妄议…………眼下最要紧的,是找到出路离开这里!”
“此事,烂在肚子里,对谁都不准再提!明白吗?”李长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。
萧映雪被李长生严厉的眼神慑住,下意识地用力点头,将信笺小心地放回檀木盒中,紧紧闭上了嘴巴。
李长生不再耽搁,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仔细在石室内搜寻起来,终于,他在石床后方一处不起眼的石壁上,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拉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