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链崩断的声音不断传来。
玄冥残魂的笑声震得祭坛簌簌落灰,而苏沐月的血正顺着指尖滴在青铜柱上,每一滴都让锁链上的符文亮一分。
苏逸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,雷纹剑在掌心沁出冷汗,剑柄上的雷纹却因他剧烈的灵力波动而微微发烫。
系统的警报声像根细针扎在耳膜上,他盯着苏沐月被血痕爬满的手臂,喉结动了动。
【融合是唯一解,需要宿主引导两股灵识在识海交缠处建立共鸣节点,否则三十息后她的识海将会被湮灭】
系统的机械音里竟带了丝人类的紧迫。
苏逸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“苏逸!”苏沐月的声音又裂成了两重,清软的那部分带着哭腔,冷硬的那部分却在笑。
“古灵儿说要我把心脉给她,可残魂说能让我杀了所有欺负过你的人”
她的指尖渗出黑血,滴在青铜祭坛上,溅起细小的火星,“我好疼,可我不想变成怪物”
苏逸的心脏猛地一抽。
“系统,共鸣节点怎么建?”他咬着牙问,声音发颤。
【需要一件能同时勾连神魂与灵脉的法器,宿主背包里有三枚玄铁精魄,两枚月璃石,正好能炼‘魂锁灵珠’】
【不过,炼制需刻三重魂纹,宿主目前炼器等级只能刻两重,若是强行刻第三重,可能会爆炉反噬】
苏逸的呼吸陡然粗重。
他望着苏沐月手臂上越来越深的爪痕,望着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,沉默了许久,随后才说道:“爆炉就爆炉。”
他把雷纹剑往地上一插,剑刃入石三寸。
祭坛角落突然传来闷哼。
汪洋举着根烧火棍冲过来,棍头缠着的符纸被青灰色雾气腐蚀出洞。
“逸哥!那鬼东西分出个分身来咬我!这雾气沾到皮肤就像蚂蚁啃骨头”
话没说完,他的左肩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,一道半透明的剑影从他体内窜出,直接劈开了扑来的残魂分身!
“这是九极剑诀?”
一直沉默的林无涯突然踉跄两步,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腰间的断剑。
他浑浊的眼里泛起水光,“当年我那小师妹她临终前说把剑谱埋在埋在”
汪洋自己也傻了。
他看着掌心浮起的金色剑纹,又看看被劈成两截的残魂分身。
那两截竟在原地打旋,不敢再靠近他半分。
烧火棍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他抬头看向林无涯。
“老老前辈,您认识这玩意儿?”
林无涯没回答。
他的目光越过汪洋,落在苏沐月染血的月白裙角上,喉结动了动,说道:“当年玄冥秘境崩塌时,我本该护着圣女的,可我贪生怕死,躲进了石缝, 等我出来,她的魂已经被撕成了三半”
苏逸的手顿了顿。
他正用玄铁精魄在石台上刻魂纹,闻言抬头,问道:“所以您跟着我们到这里,是”
“赎罪。”
林无涯突然跪了下去,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让整座祭坛都颤了颤。
“那残魂是当年被封印的恶念,它恨圣女,也恨我。”
“要融合必须激活祭坛最底层的封印,需要需要用活人的精血引动。”
说着,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,瓶里装着暗红的液体,“这是我用十年时间温养的本命精血,够引动一次。”
苏逸的刻刀“啪”地断成两截。
他盯着林无涯白发间的血痕。
那是刚才残魂攻击时他硬扛下来的。
“您会死的。”苏逸迟疑的说道。
“我这条命早该还给圣女了。”林无涯笑了,笑得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老人。
“苏逸,麻烦你把我这把断剑交给那小子。”
他指了指还在发愣的汪洋,“九极剑诀该见天日了。”
苏逸突然觉得眼眶发涩。
他抓起断成两截的刻刀,用灵力强行粘合,继续在魂锁灵珠上刻第三重纹。
石屑纷飞间,他听见林无涯的脚步声走向祭坛中心,听见他念动晦涩的咒语,听见精血泼在青铜柱上时“滋啦”的声响。
“苏师姐,抓住我的手!”苏逸举着刚炼好的魂锁灵珠冲过去。
珠子泛着幽蓝的光,正好映出苏沐月瞳孔里的两重影。
他看见古灵儿的虚影从她识海深处浮起,穿着月白法衣,手里捧着发光的“玄冥”碎片。
也看见残魂的雾气凝成女人的形状,指甲几乎要刺穿古灵儿的胸口。
【用灵珠抵住她的眉心,然后念融合咒:同根同源,同生同灭】
系统提示音响起。
苏逸没有任何的犹豫,将灵珠按在她眉心。
蓝光瞬间爆发了出来,照亮了整座祭坛。
苏沐月突然尖叫,叫声里同时有古灵儿的悲怆和残魂的癫狂。
但很快,叫声变轻了,像两片云在互相缠绕,最终融成一片。
她的瞳孔里不再有交替的光,而是变成了某种更纯粹的颜色。
“我是苏沐月,也是古灵儿,更是新的玄冥真灵。”
她的声音恢复了清软,却多了几分沉淀千年的厚重。
“谢谢你,苏逸!”
祭坛突然震动。
苏逸踉跄着扶住雷纹剑,抬头望去。
只见,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,像被巨斧劈开的玉璧,露出里面翻涌的金色云涛。
一声低沉的龙吟从极远处传来,震得青铜柱上的符文都在摇晃。
他望着天空那道裂成玉璧状的缝隙,金色云涛翻涌间,又一声龙吟裹着风雷滚来,震得他耳骨生疼。
“系统,扫描。”
他喉结动了动,声音压得很低。
【未知领域,危险评级极高】
苏逸的指尖轻轻掐进掌心。
之前系统还能解析玄冥古阵的每一道纹路,此刻却像被什么屏障隔绝了。
这说明裂缝后的存在,至少超出系统当前权限三个大境界。
“苏逸?”苏沐月的手搭在他胳膊上。
她的掌心温凉,带着新融合的玄冥真灵特有的清冽,“你在看什么?”
苏逸转头,正撞进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睛。
方才融合时的癫狂与悲怆已彻底沉淀,此刻的眸光像淬过千年寒泉的剑,却又在触及他面容时软了软。
“没事。”
他摇了摇头,低声的说了一句。
“可能要变天了。”